小毛豆的天空

星期五, 11月 09, 2007

白豬之死(完結篇)

白豬之死
這次,又一個突然轉冷的晚上。早上起來,沙皮又眼濕濕流鼻涕了,牠不吃東西,又躺著不動,也只在有客人來訪時,起來走一圈。牠病了的消息流傳得很快,來探望牠的人很多,整天團團轉的擾攘著,有人帶來葡萄糖給牠吃,又嘗試給牠各式各樣的食物,牠都不吃,結果,牠不但不與我爭吃,所有牠不吃的都歸我肚子所有,我吃了比平時多兩倍的食物,但沒忘記沙皮的病,牠的口水流得比平常更厲害,我舔下牠的口沫,為牠的病憂心忡忡。

第二天,沙皮又拉起肚子來,黃太太又不斷的催促人們帶沙皮去看醫生,陳先生嘗試給牠吃『六神丸』,沙皮堅決不肯吃,他又打電話給黃太太問該怎辦,黃太太和女兒帶來了『正露丸』,和麵包搓成一團,硬塞進沙皮的口裏,到了下午,沙皮的肚子好轉過來,牠開始能吃一點點食物,大家都安心下來了,很為沙皮的康復而高興。

「怎麼又輪到白豬不吃東西了,牠一定是吃得太多,把肚子吃壞了。」陳太太對女兒說。
Winnie溫柔地問我是否生病了,我不知怎樣告訴她。雖然,肚子很不舒服,覺得有點累,但仍能四處走動,也不想Winnie為我操心。倦了,我便在大門旁躺著。
黃太太走過,看我一眼,問:「白豬,為甚麼今天不跳跳呀?」
我抬起頭看看她,向她擺擺尾巴以表示多謝她對我的關心。

晚上,回到籠子裏,肚子痛得很厲害,拉了一地的糞便。早上,黃太太帶著“大頭”和“Maggie”經過,她摸了摸我們的頭,喊著:「好臭啊!是誰拉肚子拉得這麼厲害啊?」

不久,陳先生發現我的情況,為我們清洗了籠子,又為我們洗了澡。中午,Winnie和媽上街後回來,給我水喝,我連水也不想喝,他們硬給我吃『六神丸』和『正露丸』,但對我的病況沒有甚麼幫助。晚上,我又吐起來,我只能躺著,連抬起頭的力量也沒有了。黃太太來探望我,我只能向她輕擺尾巴。三叔來了,人人都告訴他,應該帶我去看醫生,但是,他明天有事辦沒空帶我去,所以,他只是放下五百元作為醫藥費,而陳先生一家人又因為已報名參加珠海一天遊,會在大清早出門,不能帶我,最後,帶我看醫生的責任便落在吳先生身上。

「唉!怎麼白豬連尾巴也不擺了,又流口水,我從未見過病得像牠這般嚴重的狗兒,我想牠會死了,又說你會帶牠看醫生,怎麼還不去?」黃太太很擔憂的問吳先生。
「我有親人進了醫院,要先去探望親人,一會兒回來後,才帶牠看醫生。」
黃太太很憐惜地摸了摸我的頭,無奈地跑回家去。

不一會,又回轉來看我。
「幾時才會帶白豬看醫生呀,牠快要死了。」黃太太跑來跑去的嚷著。

我努力地噎了最後的一口氣,實在太累了,我便把半開的眼睛閉上。
「白豬死了,白豬死了!」我看見黃太太大叫。
眾人圍攏過來,菲律賓姐姐用一支竹竿推我,有些人在叫喊我的名字,我的身體毫無反應,一動也不動。

黃太太不斷搖頭嘆息:「生命怎麼……!」聽不清楚她在說甚麼,她很生氣,自言自語喃喃地說:「人怎麼會……?」直奔回家去了。

黃先生和吳先生用毛巾裹著我的身體,在三叔屋旁的斜坡打了一個洞,把我安葬好,菲律賓姐姐把一些採來的鮮花撒在我的墳地上,吳太太為我燃點了幾支燒香,我的生命就劃上句號。

晚上,眾人仍談論著我的死,很奇怪我會死得那麼快。最令我難過的是看見Winnie不斷地哭泣,每當她聽到別人提起我的名字,她就眼紅紅地淚流過不停,她的媽就勸解她說,我是到了天父那裏去。是啊,不要傷心啊!陳先生常垂著頭,顯得格外沈默。沙皮也很落寞,百無聊賴地躺在一旁。真想上前安慰他們一下,叫他們不要難過,要好好地活啊!只有三叔,他除了驚訝我死得那麼快,仍舊保持著笑笑口,說道:「要找一隻純白色的狗,是不容易的啊!」

星期日, 11月 04, 2007

白豬之死(二)

沙皮病了
陳家的聚會完結後,各人紛紛回家去,我們也要回到籠子去。這夜的氣溫逐漸下降,我和沙皮捲縮在黃太太送給我們被子上,雖然,黃太太把被子拿來時,曾把我們塞進被窩中央,害得我和沙皮在裏面亂鑽了一頓才能走出來,還記得她教訓我們說:「天氣冷,你們就鑽到裏面去睡,否則會冷死呀!」我和沙皮只懂得窩在上面,互相靠攏著取暖,但仍冷得發抖,哆嗦著過了一夜。

  「沙皮,沙皮,怎麼沙皮眼濕濕的,又流鼻涕,唉,沙皮病了,幸好白豬沒事。」黃太太隔著平台的小閘門用手撫摸我們,她總摸弄沙皮多些。

  沙皮病了,我也很擔心。平時牠最愛和我爭吃的、和我打架,今天,牠卻吃得很少,常躺在地上,只在有人來訪時,才起來走動一下,我用舌頭舔牠,希望牠能振作。

  「陳先生,帶沙皮看醫生吧!」
  「爸,帶牠看醫生吧!」
「我已給牠吃了生雞蛋,讓牠補充體力,牠會好起來的,而且三叔來看過牠,又沒說甚麼,或許給牠吃粒Panadol吧。」
就因為沙皮病了,這晚我們又可以睡到屋裏來,和Winnie一起睡在沙發上,暖洋洋的,好幸福啊!

「沙皮,好了沒有,三叔呢,叫他帶牠看醫生吧!」
「我已煮了牛肉給牠吃,阿陳又給牠鮮雞蛋,牠會好起來的。」三叔回應說。

過了兩天,沙皮終於好起來了,我們又回復蹦蹦跳跳的日子。

「沙皮,白豬,來啊,我們買了小毛冷衣和頸圈子給你們。」Winnie和她的媽在叫。
她們把衣服和頸圈子硬套到我們身上,衣服令我們很不舒服,我和沙皮努力地又咬、又拉、又扯的,成功地把毛衣褪下來,拋到籠子裏,任憑她們為我們穿多少次,我們也能一會兒便把它褪下。反而那頸圈緊緊的套在我的頸上,使我的皮膚又紅又腫的,當然,沙皮也沒例外,牠的皮膚比我的還要敏感,紅腫得比我更厲害。
「沙皮的頸又紅又腫,你們買的頸圈太小了。」
陳先生第一個發現我們的頸受傷了。他為我們洗傷口,又在傷口上塗上碘酒,黃太太取來了黃藥水。
「哎唷!好痛啊!」沙皮嗚嗚的叫,我忙著幫牠舔傷口,安慰牠。

「好了,好了,沙皮的傷口終於停止流水了。」黃太太高興地說。
「我一天數次為牠們洗傷口的。」

轉瞬間,四個月過去了,每個走過的人都驚訝地叫著:「狗兒大得真快呀!」
「當然啦,牠們一天吃很多食物呢!」陳先生自豪地說。

星期五, 11月 02, 2007

白豬之死(一)

世間情緣
「這隻全身白色,很少見啊!我就要這隻吧!」

離開了爸媽和兄弟姊妹們,我被帶到一條小村來,這裏四周都是樹木,圍繞著一排排屋子。我被安置在一個籠子裏,籠子很巨大,我用盡氣力往裏爬,努力睜開眼睛,矇矓中看見籠子裏已有一團比我體積較大的東西捲曲地躺著,我不知道牠是誰,牠卻有著我兄弟的氣味,不禁對他產生難言的好感,抬起小腿勉力向前移動,靠攏在牠身旁,睡著了。

第二天早上,肚子咕嚕咕嚕的響著,又見不著媽,只好嚶嚶的叫著,正當我把小腦袋四處蠕動時,一隻大手把我提起,放到一小盆子面前。啊!好香濃的氣味,這不是媽每天給我的食物嗎?我急不及待地把整個頭埋進盆子裏,嗍嗍地呷吮著,突如其來,一個大頭大口強把我迫開,還佔據了我的盆子,不一會,把屬於我的奶呷得一乾二淨,這大口兄弟真夠霸道!

吃飽了,和大口兄弟蹦蹦跳跳的玩樂。抬起頭來,看見一個高個子從隔鄰屋走過來。
「三叔,幾時又帶回來兩隻小狗呀?」
「就在昨天,朋友送給我的,呢,這隻黃色的是混種的沙皮狗,樣子很趣怪,你看牠走路的動態,就好像小老虎般,很可愛;這隻白的,是唐狗,讓牠做個伴吧,便把牠一拼帶回來。」三叔笑容可掬的答道。
「看牠們的樣子,連眼睛也未睜得很開,只懂得四圍亂竄。」
「是這樣的了,牠們只一星期大,是Baby來的。」

就這樣,我和沙皮便在這村子安頓下來。每天,三叔會來餵飼我們,把我們放到山邊的草坡去,可能是天性使然,我們會在草坡上大解放小解決,這裏也是我和沙皮的戰場,由於沙皮的身體被我大,氣力被我好,在平地上,我總打不過牠,但到了斜坡中,我的平衡力較好,懂得藉著斜坡的斜度把沙皮推倒,和牠打作一團,好好的報復牠平常對我的欺負。

嗯,吃飯的時間到了,怎麼還不見三叔出現,卻看見高個子一邊走過來一邊說:「三叔,今天出了門,待我來服待你們吧!」他打開了鐵籠子的門,引領我們走到他的家。好漂亮的地方呀,屋前的平台圍了一圈子一盆盆花和盆栽,我和沙皮吃完奶和狗糧,便爬上花盆上吃葉子,把泥抓呀抓呀,掀到地上去,真好玩!

「爸!那裏弄來的兩隻小狗,搞到花盆亂十八糟。」一把清脆的聲音來自一位穿著校服,留著短頭髮,面孔清秀的少女,她邊叫邊追著我們。
「這白狗很可愛啊,身體胖嘟嘟的像隻豬,白豬,白豬,不要走!」
是叫我嗎?只一剎那的猶疑,我便被她捉個正著,一抱入懷,她的懷抱很溫暖、很舒服啊!她就是Winnie,陳先生的獨生女兒,也是最疼愛我的人。

從這天起,白天大部份時間,我和沙皮都會被高個子,大家叫他陳先生,帶到他家裏去,漸漸地我覺得他就像我的爸一樣。每天,他都會餵飼我們;有時為我們洗澡;吃完食物後會用布為沙皮抹嘴,因為牠的嘴巴大,口水又流得多;他會放我們到草坡去,又會叫我們回來。

晚上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刻,陳家的平台聚隻了幾個村中的男人,或在談天說地,或在吃喝,其中有:大胖子蔡先生,小胖子黃先生,架著近視鏡的吳先生,有時,三叔也會來談天。每晚他們到來,都會先和我們打招呼,他們大都叫著:「沙皮,沙皮。」捉著沙皮與牠玩耍,我就會趁著這好機會去咬沙皮的尾巴,牠又奈何我不得。如果當天Winnie不用溫習功課,她便會讓我躺在長沙發上、她的懷裏,那我便可以睡過暖覺,做個美夢,最可惜的是夜了我們便要回到冰冷的籠子去。

每天的黃昏,黃先生的太太總會帶著她的兩隻狗出來散步。黃太太很愛狗,她常摸弄我們,間中帶給我們零食,當我們缺糧時,她又會從她家取來狗糧,讓我們不會捱餓,因此,每當她走過,我和沙皮便會俯伏在小閘門上,向她擺尾巴,她便會帶著狗兒進來平台跟我們逗樂。那狗兒,一隻叫“大頭”,一隻叫“Maggie”,那叫“大頭”的樣子很驕傲,每當我們走近牠時,牠就發出的聲音,那麼,我們便不理睬牠;我們只會圍著“Maggie”跳,用手推牠、拍牠,牠很和善,會用牠的頭輕碰我們,我們就在牠肚子下穿來插去追逐,哈哈哈!

「Winnie,今晚天氣會很冷呀,不要讓小狗在籠子裏睡,讓牠們睡進屋裏去吧!」黃太太說。
「爸不在家呀,不知怎辦,爸怕牠們會在家裏尿尿呢!」
「一定要叫你爸讓牠們睡到屋裏,牠們仍是baby來的。」

「陳先生,早晨,昨夜有沒有讓狗兒進屋睡呀?」
「有,就讓牠們睡在小紙箱裏,今早才放回籠子。」